有个禅语故事，说的是每个人来到世上，都必须流过九滴泪才能造化成人。一滴为出生、一滴为痛苦、一滴为迷惘，其他还有忧郁、失败、成长与成功、成熟和死亡。
我对禅道悟性很差，但也能理解这个故事中的十之八九。禅语故事侧重揭示的是人生路径坎坷不平，唯有历尽苦辣酸甜才能到达人生之圆满，知晓人生的真谛。
几乎所有禅道故事里都有这种涩涩的苦味道，很像一杯酽酽的红茶。
茶可独品，亦可众饮。修行人生似乎只是个人的事情，但个人又置身于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之内，所以，抛却禅意而言，一个人一生只为自己流泪是远远不够的，也很渺小和卑微。放眼世界，体察风云变幻、沧海桑田，能为他者留下各种情怀的泪水，方可堪称人生之大境界。
有次忽然接到一个久未联络的朋友的电话，我开玩笑地说以为他“挂了”，他问如果我真的“挂了”你会不会哭？我说当然，至少会为你流下两滴以上的眼泪。我的话出自一首老的日本民谣《男子汉宣言》，对方没有反应过来，他说真的吗？不容易啊。要知道这年头儿一条宠物狗你养上一年才会有这样的感情！……
为他人，尤其是与己关系不大的人和事而落泪，似乎已经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稀缺品。
能够感动中国的，大都是些小人物；而能为小人物流泪的，也多半是些小人物。
昨天湄公河惨案的四名要犯被处决了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，我很希望看到他们的脸上有悔恨的泪水，然而我失望了，在他们的眼里除了惊恐以外什么也看不见，但我知晓，被害的十三名中国船员的亲友一定流泪了，四名案犯的家属也一定流泪了。泪水和泪水之间，隔着的是一座山，山两侧的风景截然相反。
据说一位画家在参观卢浮宫时流泪了，和他同在一个访问团的两位政府官员以腿疼为由拒绝入内。画家信以为真，热情地张罗着给他们领取免费轮椅，结果官员说，我们就是嫌累，你进去吧，我们在门口打牌等你们……
又看到一份资料记载，1957年北京古城墙被拆除时，梁思成泪流满面痛心疾首，他说：“拆掉北京的一座城楼，就像割掉我的一块肉；扒掉北京的一段城墙，就像剥掉我的一层皮！”
……
在这几个貌似毫无瓜葛的案例面前，我突然莫名其妙地流出了眼泪。
文/图 丹妮于2013.3.2下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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