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冷了,太行山西麓还没下雪。山峦皴着草木,那些细小的碎屑被风儿吹得七零八落,日子久了,便也修成了粗实和厚重的正果--这些皴痕看起来酷似山石本身的皱褶。
崖畔总有不知名的光着身子的树丛被缓缓掠过,谷底不时有环形土塬拔地而起连绵成片闯入眼帘,乍看以为人工造就,细瞧才知天作地合。土塬是风化后的山石堆积,梯田和皴笔技法一样,都是人类师法自然的结果。
铁路由西向东纵深,太行人家废弃的小房子像是一块块被扔掉的积木,虽破旧却也还模样可辨;有些铁路的支线通往矿区,那里的人们都住上了现代化的楼房。一个时代尚未走远,它的手里还有余额。
人工林地小有规模,鸟儿的巢全都裸露在枝丫的上部;鸟儿要么都在巢里,要么都不在家,反正光秃秃的林地里不见,半山腰的空中也不见,但走在林地边缘的一定不是异乡客,看看那笃定的样子就能知晓。
庄稼是不大可能露面了,偶尔几排老玉米的残骸仿佛隐喻些什么。地衣们彼此拥抱取暖,干涸,让大家纷纷竖了耳朵。
山峰有着棱角分明的额头,他瘦骨嶙峋却精神饱满;他平静地看着脚下发生的一切,包括我们这列蛇行的火车即将驶入他的腹部。
初冬的太行,绿色进入了梦乡。我用手指轻轻地划着车窗,渴望把自己的镜像也皴成铁树,伴随山谷的风,重新回到他长长的清凛的画卷之中。
丹妮 写于 2017.2.24下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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